成岩

帘外芭蕉 门环铜绿

一个梦




“呀,再有缺勤记录的话,可就麻烦了。”
“说的是…我去解决一下。”
小我一年的学弟说着就往河边跳了下去,沿着行政楼的墙边。
我完全愣住了。缺勤记录也不至于自杀。
我赶紧沿河向左走了两步,发现学弟居然已经跳到了行政楼的走廊上,管理缺勤记录的风纪部办公室就在他身边。
就像纪念碑谷一样,旋转角度之后的视觉差异产生了新的路径。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怎么说我也是前辈,居然不知道去风纪部还有这么一条路。
从刚刚来这里开始就有些不安,如果不是因为学弟的话,那是因为什么呢?
“啊啊,又是那个女生吗?”
“听说又被人欺负了…”
“现在是要去河边了吗?”
“不会吧…她是要…”
脑海中突然闪过不认识的同学们谈话的样子。
这时是下过雨的日落之前,天空像灯火透过落了灰的灯泡一样暗黄,从中又透露出白得吓人的明亮。
河边…女生…欺负…
这种天气,这些词总会引发不好的联想。
可是当我向河段边仅剩的一段栏杆的尽头望去时,居然真的有一位女生站在那里。

要是平时,我绝对不会管这些事。但是今天,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而我也只是走到那段栏杆的尽头,坐到了堤坝上,和那个女生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顺便问了问那只天天伴她来上学的小狗。最后也只是对她说“回去吧,你的狗在找你”,她就放开了紧握在栏杆上的手,转身就向马路对面走去。
她的白色连衣裙在车灯和雨后的里摆动,我看着她的背影却好像看到了她眼眶湿润的侧脸,也好像闻到了她手握栏杆的铁锈味。
从始至终,她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也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手里紧紧地握着,目光也紧紧看着河面。大概她心里也紧紧地向往着什么,想要跨越却无法跨越。

暮色骤降。
放学之后,我又来到河岸,却发现这里异常热闹。
许多学生站在河边,对着河面指指点点,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害怕,但绝对不是兴奋。
在人群中,我发现了那位女生的狗。
它凝视着河面,两只前腿有一只微微向前,背挺成一条直线,像是蓄势待发的骑兵,坚定地如同它主人一般紧绷而专注的眼神,又像从不轻举妄动的禁卫军。它周围的气氛有些庄严,在嘈杂的人群本应显得突兀,但是除我之外又好像没有人注意它。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它不是应该陪它的主人回家了吗?
它的主人,是应该回家了啊…
我向河边走去,想再次坐到河堤上却发现有些腿软,只好叫旁边的同学拉住我的手,才蹲了下去。观察了河面的情况,顺便默默听完了旁人的对话,我才知道下午那个女生离开河岸后直接回了家没有去教室,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已经跳河了,她的狗也因为时间错开而没有找到她。

(然后我就凭我多年跟狗打交道的经验成功让狗知道它主人已经回家了,然后它就追了过去。)

(但是,凡事都有但是,何况我们是悬疑剧。)
狗离开后,我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起来。脑海中突然像失忆开始恢复一样闪过一个镜头,我看见那个女孩走过马路之后向左转,走向了车站。
(而我刚刚给狗指的路是他们平时走路回家走的路。)
糟了。
万一它没有赶上她。
万一它没有赶上她,会发生什么呢。
我说不上来,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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